马疾被楚管家客客气气地请进清名堂看茶。

等了片刻，楚管家方又亲自带着他往后院走，进了泰辰院。

明晓堂里，坐着孟十三，还有黄靖。

馀者似宝珠等丫鬟都守在堂外，赏春把寒梅插在堂内瓶中，则自顾忙活去

楚管家把马疾领进明晓堂，也没有停留，而是离开泰辰院，往商氏跟前复命。

马疾刚在堂内坐下，黄靖便有感而发：“我看呐，你是越来越被看得紧了，待到明年开春，你真成了待嫁的未来太子妃，马老先生是连这个院门都进不来了。”

“太子殿下的心意是真确定了？”马疾此前便听闻过，李寿欲娶孟十三为妻之事，只不过先时他也不怎么关心，听过便罢，不曾细问。

而此一时彼一时，现下孟大小姐与他主子的关联是越来越多，往后两人接触的时候也只会越来越多，东宫当真忌惮他与孟大小姐的往来，必十分不利两人欲查的真相。

这就不得不问个清楚了。

孟十三蹙眉：“我不会进东宫的。”

“这是你的想法。”黄靖觉得孟十三的自我坚持无甚意外，转头又回答马疾的疑问，“而太子殿下，早便选中了你。”

马疾得到了肯定的答案，又提出现实问题：“不是说孟大小姐体弱，陛下多半不会同意？”

黄靖也想过这个问题：“是啊，故而太子殿下才总让馀小太医往孟府跑，尽心尽力地给夭夭调理身子。只要夭夭的身体可以生下太孙，那太子殿下便有足够的理由坚持到底，最终说服陛下点头，风风光光地迎娶夭夭为太子妃。”

马疾瞧了眉心越蹙越深的孟十三，看回黄靖赞同道：“黄小姐不愧为天师，看得十分透彻。”

孟十三自个儿也想过黄靖所言的这一番话语，她不得不承认，黄靖所言，确十之八九乃是李寿心中所想。

亦正因如此，她发现徜若李寿真非要娶她，且周旋到得宗帝点头，那么届时，作为孟家女的她，还真无法不同意。

话归正题，她问马疾：“今日你来，可是有何进展？”

马疾道：“先时我找到的那两位老者，起初他们并不信任我，我多方打探，他们亦未全然实言。后来经过此段时日的相处，渐渐也对我有了些许信任，他们方对我吐了实，言道他们所处山野有一个山洞，洞中供奉了一位仙人。只是后来仙人不知所踪，供奉方慢慢没有了。现今那山洞已无人知晓，知晓者，也就一些年岁大的本地村民，方略知一二。他们听我讲了那么多，探听的尽是不寻常之事，他们觉得也就那曾供奉过仙人的山洞，或许与我所言有关，便同我一提。”

也真就一提，两位老者年岁虽大，所知却甚少，连山洞的位置都指了又指，推翻了几次，方指定了一个方向。

“那个方向，我先行探过，还真有一个山洞，甚符合他们所言，只是我进山洞之后，却只见到一个供台，连供口都无，更无仙人雕像。”他回忆道，“据两位老者所言，该是有那位仙人的雕像的。”

“找错了？”孟十三问道，大致符合，那便仅有此原因。

“对对对，是不是找错了？”黄靖也觉得只有这个缘由。

马疾摇头：“而后我又去找过两位老者，依着洞内的那个供台，仔细描述给他们听，他们不住地点头，说便是那个山洞。至于仙人雕像为何会不见，他们亦不知缘故。”

“你是觉得那仙人有异？”孟十三再问，“可有凭证？”

“无凭无证。”马疾答道，“年月久远，查起来甚是艰难，想要有凭证，基本没有。但依着大小姐给的线索，以及根据赏春的回忆，往当年赏春家人发生意外的地点往外扩张查找，周边也就查到的这一点儿，能继续往下查，馀者皆更是连凭证的影子没看到。”

仙人山洞，好歹有个供台。

据俩老者讲，仙人在的那些年头，也确实发生过一些不寻常的事情。

“只不寻常这一点儿……”查起来确实艰难，孟十三沉吟道，“那你的意思是？”

他来，定是有事儿找她。

马疾登门，是带着事儿来的：“洞里的供台，我瞧不出有何端倪，想着大小姐要是有空与我走一趟，说不准能瞧出些有用的来。”

孟十三尚未应答，黄靖已然高举起手：“我也去！”

孟十三看她。

她强调道：“仙人也是人，只是有些普通人没有的本领，说起来与我们降妖一族的天师，指不定是一条道的。我也去瞧瞧，肯定能帮上忙！”

多个人帮忙，且还是甚有本事的降妖天师，孟十三当然知晓对陈年旧事是有很大的帮助。

只是当年的两件事儿，一则事关曾氏的异常，二则事关赏春家人身亡的蹊跷，两件事儿都与怪异脱不了干系，黄靖掺和进来，她怕随着进展越深，有些事情想掩都掩不住。

她能想到了的，马疾也有所顾虑。

黄靖自荐完，发现孟十三和马疾都不吭声，她便知两人都不怎么同意她跟着去查：“怎么了？你们信不过我？”

扯到信任的问题，孟十三必然要开口说明：“不是信不过你。而是你也说过，你不回去过年，蓝法师也不会回去，甚至你的父亲与长老们，还会在年关之前进京，到京城来与你一同过年。我与马疾查了许久的这两件事儿，一时片刻恐查不清，查到年后何时也说不准……”

她话至半道，黄靖已然懂了：“你是怕我掺和进你说的两件事儿里，以蓝之烬对我的关注，还有我父亲和长老们的进京，免不了他们也会掺和进来，届时你怕……”

孟十三接下道：“某些事态会控制不住。”

这也是马疾所忧虑的：“两件事儿皆为陈年旧事，大小姐让我查，俱是私下暗暗地查。”

而让太多人掺和，哪里还掩盖得住？

掩盖不住，便违背了大小姐从一开始交给他暗底里查的初衷。